遥忆朝圣路 小记珠峰行
任善炯
这是一段往事，维系的时间并不长，但它常常让我在回首中陷入沉思，萦绕于心。
在17年前的春夏之交，我有过一次走进珠穆朗玛峰登山大本营，实地拍摄、采访与撰写珠峰环保电视专题片之行。在艰难困苦的跋涉途中，一路写下了不少的诗文来记录行程与思想情感。这些诗文在我手中存封很久了。最近西藏的老朋友在与我叙旧中，多次谈及此行中的趣事，让我感慨良多。因此，一时兴起，便从当时写下的诗文中选择数首与登上珠峰大本营有关的旧体格律诗，在网络中以“美篇”配图形式发出。在这篇小记中，我也先选择三首当时吟成的绝句吧——
一
仰首珠峰卷雪来，
冰山裹雾隐洁白。
偶因风裂云隙处，
一道剑光劈阵开。
二
微步登山大本营，
高寒缺氧踏冰行。
蹒跚趔趄唏嘘累，
雪卷旌旗驾飓风。
三
雪国雪境雪纷飞，
冰地冰天冰伴随。
世界屋脊冰雪舞，
瑶台雪殿请冰回。
图1：在海拔5200米的加乌拉山口的珠峰全景石碑处，可以看到珠峰和它的姊妹峰——马卡鲁 峰、洛子峰、卓奥友峰和希夏邦马峰。
其时，我已年逾五旬，而摄制组的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是从电视台各个部门挑选来的身强力壮的，可以上西藏高原从事专题片摄制工作的技术骨干。我并非电视台的员工，只因长期与各个电视台合作的原因，相互之间都比较熟悉。在组建这个赴青藏高原环保世纪行摄制组的时候，我被特邀来担任文学编辑和撰稿人。
摄制组的成员对走上青藏高原拍摄系列专题片都很兴奋，也很努力敬业。他们在西藏多地的外景探访和摄制工作都完成得不错 。但我们要从拉萨出发， 乘坐西藏军区配属给我们的“沙漠王子”越野车，直接上海拔5200米到6200米的珠穆朗玛峰登山大本营地时，情况就发生变化了。因为此行目的地明确，危险性清楚，面对生死的心理压力很大。因此，在进入海拔4500米以上地区后，对频频出现的高山缺氧反应，他们一个个缺乏心理抗衡能力 ，更缺少挑战生理极限的毅力。只要出现几次难受的高山反应后，就有人不断地呻吟着，叫唤着不行了！包括摄制组负责人在内。
因为我曾长期在西藏军区政治部工作，这次我随摄制组到西藏采访拍摄西藏高原环保的电视系列专题片，事先争取到了还在西藏军区任职的老战友们的全力支持。他们已经通知西藏军区沿途兵站为我们摄制组提供安全保障。有了这种保障体系，我便将有高原反应的他们请下越野车，一个又一个地留在了去珠峰路上沿途的兵站卫生所，让他们躺下输液、吸氧，等我们完成珠峰之行任务后，再回来接他们返程拉萨。
本来摄制组一行数人，最后到达珠峰登山大本营时，还剩下三个人—— 我是总撰稿人，年龄最大；外景地主持人是个23岁的姑娘，年龄最小；还有一位是西藏电视台配属我们专题片摄制组的藏族摄影师，一个棒小伙。最后，我不可推卸地成了摄制组的临时负责人。
我们在珠峰大本营各个场地与场景，顽强地奔忙三天三夜。由于高寒和严重缺氧，在帐篷内睡几分钟就得大口地喘气，无法入睡。所以，干脆不睡了，出去拍珠峰夜景或找人做访谈。
图2：我们在珠峰大本营区域内艰难地行进
为了凸显我们此行的珠峰环保主题，我们摄制组还攀登上大本营区内的一座相对高度约100米的小山丘顶，在一块巨型石壁上，用从珠峰脚下的定日县城预先购买的红色油漆和毛笔，由我执笔书写了"亲近珠峰，保护人类环境"，虽只有十个大字，却让我耗费了一个多小时。因为天气太冷，戴着毛皮手套的手也冻得握不住笔，每挥笔写一笔划，还得喘几口气。更有那寒风狂卷，仿佛要把我掀起来，摔下山去。为了稳住身体，我得不断地倚紧石壁，面向珠峰跪下去写字。当我写完最后一笔时，极度的疲累几乎让我晕倒。
我业余练习过书法，也写了大半辈子文章，唯独这次在珠峰大本营区小山顶石壁上的书写之艰难，让我刻骨铭心！但当翻译将我书写的这句文字内容，告诉给过来围观我书写字碑的各国登山队员和环保自愿者时，他们不断鼓掌，并纷纷涌向我书写的简陋"纪念碑"，接过我手中的笔，在石壁四周签名，表达出当今世界各国人民对保护珠峰自然环境和生态环境的共同心声。那一幕情景，至今想起来还让我感动不已。
等我们从珠峰完成任务下山后，沿途去接回那几位年轻的伙伴时，他们一个个活得好好的，在兵站里与别人打扑克玩儿。
此事让我感叹了很久很久。去珠峰大本营，不是什么人和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的。我在西藏军区工作十多年的日子里，也没有机会上珠峰大本营啊！
但我在告别西藏高原的18年后，环保世纪行西藏高原摄制组邀请我加盟担任文学编辑和撰稿人，命运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那几位青年人，就这样自我放弃了上珠峰大本营的机会，多可惜的！由此让我想到了一句话: 在任何艰难险阻面前，勇气，毅力与坚持，是让我们获得成功的基本保证。
是啊，人们的许多次成功，都来自于最后的坚持一下之中。
2 018.8.31于静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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